远山抱月

竹中半兵卫♡幕末史向御陵卫士♡诸葛孔明超越一切次元大本命♡

【APH】【红色组】1991年冬

“再见。”伊万向远方挥挥手,目力所及之处暗灰色的苍穹低垂,直到与茫茫冰原融为一体。贝加尔湖绿松石般的冰面上覆着些细雪,被猛烈的北风吹成羽翼一般的洁白纹路。

在冰面中央,突兀地横亘着一道裂纹,深得隐约可见冰面下涌动的湖水。裂纹蜿蜒伸展,宛如龙形。

远方,那道熟悉的身影牵着马,渐渐消失在天空与冰原的交界之处。


王耀是在1992年的年初离开的。

即使是初春,贝加尔湖依然冰封如铁,见不到一丝春天的影子。

“不需要为我担心。”伊万总是笑眯眯地说。之前的事情,伊万总是一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的样子,反而是王耀担心着他的安危,不远千里穿越过冰原来看望他。

漫天飞雪中,伊万在离边境线不远处的松林截住了骑在马上的王耀。

“作为白兔降生的人,是永远不可能成为恶狼与雄狮的。”就这样随意地在松林中生起篝火席地而坐,伊万打开随身的伏特加,仰头灌下一口,将酒壶向王耀递过去。“呐,不用担心我。我好得很。”

王耀接过酒壶,冰冷的金属触感瞬间攫住了他的感官。灼烧一般的液体顺下喉咙,使得王耀不禁呛咳起来,眼中也似乎泛上了薄薄一层泪水。

“喂,你为什么会这样。”

“早就给你解释过了。”

“你明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。”王耀将酒壶递回伊万手中,“为什么?明明是遍体鳞伤,为什么还要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。”

一阵裹挟着雪的北风呼啸而过,不知是寒冷还是为了遮掩伤口,伊万下意识紧了紧围巾。

“因为我真的不在乎呀。”紫色的眸子里盈满了笑意,“一个人也很好。”

彼此都沉默了,只听见风掠过松林的尖啸声。

雪静静地降落在松枝上,偶尔能听到松枝不堪重负而折断的清脆声响。在天与地都苍白的冬季,在雪中还维持着暗青色的松林,是唯一的一点鲜活的色彩。

有着五千年记忆的王耀,深知一切鲜花着锦终有破碎那天。然而此时,他依然无法接受残酷如冰雪的事实,他的同志,曾经那样坚定的布尔什维克,如今却背离他而去。

不,比起对自己的背离,王耀更在意的是伊万此时的状况。曾经一手组建起的家庭,如今却分崩离析,伊万本人也是伤痕累累,王耀无法想象伊万如何从剧变中恢复过来。

“我早就说过了,白兔是无法成为恶狼的。”冰一样寒冷的词语从伊万含着笑意的唇中吐出,“就算拥有再多的智慧,最终还是无法取代噬咬住咽喉的致命一击。”

伊万仰头灌下最后一口伏特加,意犹未尽地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壶。

“呐,虽然是有着五千年的岁月,但是在这上面,你还很年轻。你不懂。”

最后的一丝星火也燃尽,王耀抱膝坐在漫天飞雪中,暗绿的军服上积满了雪,像一株傲雪而立的松。


王耀在伊万家里一直住到第二年的年初。新年前夜,没有庆祝的人群,伊万家中显得很是寥落。王耀亲自下厨为伊万做了一桌子菜,两个人坐在桌前,相对无言。

或许这样默默地彼此陪伴也好。

伊万首先笑出声来,“早就想念你做的菜了。”

王耀没说话,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。

辽远夜空中没有月,只有稀疏的几点星光。街上冷冷清清,连半个人影也没有。

各怀心事的两个人,就这样静静守望着这一年的终结。

“不管怎么说,还是谢谢你来陪我。”伊万也端起酒杯,“不然,听着壁炉里单调的劈啪声,我一个人大概会在冰冷的屋子里恍惚着睡过去——呐,一醒来就又过了一年。这样子可真糟糕。”

“……你真的没关系吗?”王耀举起的筷子又放下了。

“我是冰原的熊呐。”伊万浅笑着,“熊是没那么容易服输的。”

王耀又一口气喝干了面前的伏特加,默然无语。

“王耀,你有心事。告诉我。”

王耀沉吟许久,终于艰难地开口。

“或许这听起来很难堪,然而……我不知道,自己一个人,该如何走下去。”

许是酒精发挥了作用,王耀的声音有些莫名的哽咽。

“呐,你忘记了这几千年来,你是如何一个人走过来的么。”伊万暖暖的笑容,让人想起山岗上盛开的向日葵。“如果生为白兔,那就磨砺出雄狮一般的爪牙。何况,如今的你,并不是孤身一人。我们的道路相背,然而我还在。”

王耀抬起头,望向伊万湖水般清澈的眸子。在那一瞬间,王耀想起了贝加尔湖,那湖水蓝得透彻,令人产生想要跳进湖中与之融为一体的冲动,然而冬季冰封的时节,又是那样凛冽,冷峻如锋利的刀刃。


杯盘狼藉之后,两人也没有动身收拾,就那样意犹未尽地坐着,听着窗外的冷风呼啸而过,不时撼动窗棂发出尖锐的鸣叫,伴随着壁炉火花炸裂开的细小声响。

困意猝不及防地席卷上来,连日里车马劳顿的王耀终于无法抵挡,不由自主地靠在伊万肩上,沉沉睡去。

“……喂。”伊万轻轻推了王耀一下,王耀并没有醒来,而是顺势将身子又蜷紧了一些,头顺着肩膀滑落到伊万胸口,倒很像一只柔顺的猫。

“……拿你没办法。”叫不醒王耀,伊万干脆端详起王耀的睡颜。黑发覆着棱角分明的眉骨,薄唇微微抿着,睫毛像黑色的蝶翅,栖落在清秀的容颜上。

“王耀……”伊万望着王耀安恬的睡颜,轻声呼唤道。

“我不能死。冰原的熊,不能就这样死掉……你说过,就算遍身伤痕,也总有治愈那天。挺过来,就是胜利。这不再是属于布尔什维克的胜利……却是属于你和我的。”

远方,传来渺茫的新年钟声。


——终—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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