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山抱月

竹中半兵卫♡幕末史向御陵卫士♡诸葛孔明超越一切次元大本命♡

【幕末史向/山南×伊东】在梅边

*cp被fgo盖章于是激情产粮

*今天的我也在自挂东南枝



季节渐渐入了冬,想必不久后又是梅花挂蕾的时候了。我望着月真院那株白梅枯瘦的枝条,有时忽然会想,若是重来一次,或许我们仍然会坚持同样的选择,正如离弦之箭,无法回头。


我来到新选组时正是冬季,万物凋零的时节,屯所里只有几株细弱的白梅缀着些花蕾,经过时便可感觉到似有若无的幽香。目光一转,便见他亭亭立在梅边,如雪容颜间带着落寞,比梅花还清冽上几分。


那时的天空阴霾,怕是不久便要落雪了。


之前便听藤堂说起过新选组有这样一位人物,或许他也从藤堂口中听到过有关我的事情。而当我见到他的一瞬间,便感到那个身影与藤堂的描述重合,我不由自主地唤出了那个名字。


山南先生。


如同阴翳的天空放晴般,他神色忽然舒展开,浮出温柔的微笑。


藤堂留在了江户,并未与我一同上京,引我熟悉京城的便是山南。他对京城的几处书商了如指掌,得知我热衷于此,闲暇时便时常同我去流连,我们对西洋学问产生兴趣也正是在那些时日。沉迷在书籍和新鲜事物中的山南就像个孩子,一向以庄重姿态示人的他,难得在我面前流露出稚气的一面。


他明明年长我两岁,有时竟会觉得他与我弟三郎有几分相似。


记得一日我们照常去书铺,店家说前些日子新到了一部西洋军学的书,但不巧已经被人买走了。返程路上见山南仍有些沮丧,我便安慰他说,下次我巡视京城的时候,也拜托筱原和加纳同我一起去各处寻找。


筱原那个大嗓门,知道后又该吵嚷得众人皆知了吧。山南笑着轻拍我肩膀说,派筱原去也行,不过你可该管管他。


我会尽量劝他收敛下。我正色道,不过你大概弄错了什么,一同上京的那几位不是我的下属,是朋友。


朋友吗。山南语调忽然有些飘渺,仿佛一声叹息。


我当时却并没察觉到山南微妙的情绪,只是接下去说,那几位都是很有才能和勇气的人,我很敬重他们。


这样啊。山南长出了口气道,你跟局长还真是不一样。


我苦笑,说可别抬举我了。


第二天在走廊迎面见到冲田时,他露出欣喜的表情对我说,近些日子山南脸上竟难得有了笑容。


竟是这样吗?我一时有些错愕。


他说山南已经很久没这么舒畅过了,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始终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。


再见到山南时我便留了心,然而他仍同往日一般与我谈笑,我便也稍微放心下来。


他在忧虑着什么呢?又在欣悦着什么呢?


也正是在这时我才忽然意识到,我似乎并没有我认为的那样了解他,在他内心深处恐怕还潜藏着另一种不为人知的情绪。


他见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便来邀我作歌。


我想起冲田的话,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些白梅,于是提起笔。


——无论世间何凋敝 请见当前梅飘香

(いかに世の しぼめるものに 心せよ 今魁けし 梅が香ぞする)


冬季万物凋零,正如同这纷乱世间,而唯有梅花敢为天下先,在彻骨寒冷中凛然绽放。


山南似乎看出了和歌中隐含的意味,悠悠叹道,对于梅花来说,该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呢。


那时我便该意识到他的心事所在,只可惜当时的我却并没能读懂。



两个月光景很快过去,就这样迎来了我在新选组屯所度过的第一个新年。


除夕的酒宴上我不巧受了些风寒,向局长他们告了离席之后,山南便自告奋勇提出照顾我。我想说倒也没那么严重,但看他坚持的样子我便会心地没有推辞。


房间里笼上了炭火,我斜倚在桌案边,他拿一件又一件羽织将我裹紧。我抬头问他,你真的不去和他们一起庆祝吗?


一个人迎接新年未免太过冷清,我陪你吧。他说完紧接着又补了一句,何况你不在场的话,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。


我会心一笑,说那就不如从命了。


他很会照顾人,尽管我也并没到需要照顾的程度,不过借此机会离开纷乱的宴会罢了,只恐怕山南也是同样的想法。


宴会上我们都还没来得及动筷子,他说从席上顺了年糕过来,说着便摸出怀里的纸包,打开看时,两枚年糕已经结结实实粘在了一起。


他试图将年糕分离开,却越粘越紧。


我一脸无奈地看着跟年糕较劲的山南说,不然就算了吧,我现在也没什么食欲。


他头也不抬应道,没有年糕的新年是不完整的。


见他执着的样子,我便有心打趣他。我向他靠近过去,故作神秘道,之前我听人说,在广岛一带,赠送年糕是有特殊含义的。


他停下手上的动作,抬起头认真问,什么含义?


年糕粘在一起就很难分离,因此象征难舍难分的恋情。


我话音刚落,他整个身子震了一下,碰倒了旁边一摞书本。


好啦好啦,别介意别介意。见到山南一副窘迫样子,我不禁笑了出来,打趣道,书弄坏了可是大问题,很难找的。


山南只是低着头收拾书本,没回话。


我连忙靠过去问,怎么,生我气了?


说着伸手轻轻搭在他肩膀,指尖却冷不防被紧握住了。


山南的手指冰冷,仿佛在雪中浸过一般。


恋情……吗。我听见他喃喃低语,接着他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望向我。


难得没有旁人,有些话我只对你说。他缓缓说道,其实你来之前,我一直在考虑离开的事情。


我只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一瞬。


半晌,才勉强开口问他,你该知道离队是什么下场。


我之前就一直在想,可能我确实不适合这里吧。山南认真凝望我双眼说道,而如今我遇到了你,让我庆幸那时没有真的离开,或许正是上天让我们相见。


说着,山南向我靠过来,他的脸贴得极近,我只感觉风寒仿佛又重了一分似的,脸颊泛起热意,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。


与此同时,他的声音在耳畔悠悠响起。


我已经见过很多次,昨日把酒言欢的同路人,今日便会化为尘土……若是不知何时死去,之前还没来得及诉说心意的话,岂不是会留下永久的遗憾。


直到他拥我入怀,而我回抱住他消瘦得甚至可以用嶙峋来形容的躯体时,我才意识到,同这里的其他人一样,他也是一把刀,比我认为的更加锋利且坚固。


比起弯曲,刀是更容易被折断的,我想他也是。


我听见细微的簌簌声响,向窗外望去。


外面落起了雪。


即使在无月的暗夜中,雪色仍然鲜明,似是凝聚了四方天光。


过了此夜三更,就是新的一年了。他覆上我的手说道,这一年发生了许多我不愿回忆的事,但即将年终的时候,能够与你相见,足以让我感到这一整年都变得美好起来。


似是无意识地,他手指在我掌心划着字迹,是这一年的干支。


接下来的一个字写得有些仓促,隐约感觉到是敬字,他的名字。


我们十指交握,写下的名字便合在彼此掌心。他说想与我一同守夜到子时,也算是有始有终地送别这一年。


我们将年糕串起来,在炭火上小心烘烤着,微焦的外层裂开缝隙,从中溢出阵阵甜香。如果有酒便好了,我正这样想着,紧接着山南便从怀中摸出个小小酒壶。


这是独属于我们两人的新年酒宴,我们推杯换盏,望着窗外的雪一阵紧似一阵,想必明早便会积雪盈尺,将那些血迹和刀痕,那些曾开过花的枯草,尽数掩埋在一片素白之下。


最终他还是尚未等到子时便睡去了,与我相握的手也无力垂下。我望着他安恬的睡颜,忽然想起他刚刚流露出的想要离开的意愿。


如何才能留住他呢,如同留住冬日的冰雪,春日的山樱。


直到子时的钟声响起,我才在他身畔躺下来,枕着书本与他相依而眠。想必其他人已经在庆祝新的一年来临,而我们只有无言的守候,与逝去的甲子之年作别。


接下来的一段时日,我们便默契地不谈那晚的事,但他的话语始终在我内心梗着,像一枝荆棘,令我心神不宁。我情知他若是坚持,我也无法挽留,只能看着他走上末路,他倒是很坦然,一如往常与我温酒看雪,议论时事,或是吟咏上几句和歌。


如今想来,他那份坦然中,是否包含着知晓生命将尽的从容呢。



即使拼命地想要挽留住什么,最终一切还是走向了无法挽回的结局。我从未如此叹恨过我的无力,或许我也该明白,很多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天真。


距离决定的日期仅余下两日的时候,我终于下定决心去见他。


他见到是我,便笑着问,不为我写首和歌么?


望着他似是期待的目光,我只是摇摇头,说如今没什么好写。


正是早春时节,白梅已落,山樱仍未开。


我在他面前端坐下来,正色道,若是挽歌的话,我自然会写的,但不是现在。


即使是一切已成定局的那时,我依然残留几分希望,期盼着事情会迎来转机,他可以不必走上那条不归路。


但我内心又很清楚,一切的希望最终也不过是徒然。我们静默相对,仿佛能听得见时间碾过的声音,一点一滴,不断将他推向死亡的边缘。


终是我打破沉默,问为何会走到这一步。


一阵风忽然从敞开的窗口卷入,带着几分料峭春寒。他望向窗外,缓缓开口道,我若是举个例子,也许你会明白。


一个人若是从出生起便被禁足在房间,或许本可以安稳度日,然而有一天,他推开窗,见到了外面的风景,从此在房间中困守的每一刻,都变成了折磨。


但他永不后悔,若是重来一次,仍然愿意做出同样的选择。


他说,你是我的那扇窗。


山南转头径直朝向我,我便冷不防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。湿润的双眼中含着某种热切而温柔的光,我不觉恍惚了一瞬,下一刻便被蓦然拥入怀中。


那一刻我仿佛看到山樱尽数绽放,缀满枝头,将一生的力量燃成这般绚烂而热烈,随即纷纷散在风里,如同从未开过般,不留一丝痕迹。


紧贴肌肤的手指冷如冰雪,呼在我耳畔的气息却又灼热似烈焰。我尽力伸手,从一旁的桌案上揽过笔和短册,想来那是为辞世句准备的,而他尚且什么也没有留下。


双臂仍然环抱在他周身,我目光越过他肩膀落在纸面上,柔软笔锋触到短册的同时,仿佛叹息般的声音在他耳畔轻柔吟诵。


——若为逢君且惜身 恋君方知此身存

(逢ふまでと せめて命の 惜しければ 恋こそ人の 命なりけり)


注定奉献给理想的生命,至少要珍惜到与你相见那时。


不要将我的事归咎于新选组。山南稍微放开手臂,面向我柔声道,你也清楚的,之前的清河先生、芹泽先生也好,如今的新选组也好,乃至天下志士也好,无一不是在黑暗中摸索这个国家的出路,描绘理想中的世界应有的样子。


既然如此,为什么不能团结一心呢,我感叹着。


人心是复杂的,远比我们触及到的更加难测。山南平静地说道,然而这并非毫无希望,如今我已经无法前进了,但是你可以。


他再次紧拥住我,一遍遍地说抱歉,说他任性地将一切都交给了我。


一种沉重感蓦然向我涌来,这并非是出于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我身上的山南,倒不如说那具躯体比起除夕夜时更加轻盈单薄。那份沉重感来自于他托付的使命,即使是渺茫的希望,我也愿意以生命作注,与他缔结这一约定。


明知前方是风雨交加的道路,而我要带着他的那份走下去。


这个就给我吧。山南拾起那枚短册,珍重地收入怀中,说道,黄泉路上我会带着这个,虽然不知彼岸是怎样的世界,但终有一天我们会凭此相认。


我眼中泛起泪水,唇角却是浮出微笑,说一定。



那年屯所的山樱果然开得热烈,紧接着便是一连数日的疾风骤雨,将一树绚烂尽数摧落。


满地残红如血泪,令人不忍踏足。


新选组离开旧屯所那天,我将写下的四首挽歌在他墓前点燃。环顾四周,倒也是个恬静之处,或许不远的将来,我便会到此地来陪伴他。


而如今,距离我们在梅边的初见,已是三年过去。与他的誓言犹在耳畔,风雨荆棘一路走来,我不知还能走到多远,但至少带着他的那份,尽可能地接近我们当初约定的理想。


这一年的梅花似乎发得格外早,清晨经过庭院时,我已察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凛冽香气。


望向那株白梅,不知何时已悄然缀了一梢花蕾。恍惚中竟然见他站在梅树下,仍是旧时模样,温润如玉,又锋利如刀。


他似乎在说什么,但没有声音。


我伸手过去时,他便消失了,仿佛未曾来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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