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生贺】【吕洞宾×诸葛亮】洞仙歌
*今天是两位本命共同的生辰，非常巧合
*遥祝丞相和吕祖生辰快乐，百年好合【什么鬼
一
八岁的吕岩并不知道神仙是怎样的一种存在，却对神仙有着莫名的向往。与邻家小孩玩过家家的时候，他悄悄取来母亲的白纱巾披在肩上，手里捏了打扫房间用的拂尘，迎风而立，纱巾在风中翩飞，飘飘然仿佛真的成了神仙。
“来呀！来表演个仙法！快呀！”
孩童们催促着，吕岩并不懂什么是仙法，只是隐隐地觉得很有趣。
秋意正浓，后山栽种的牡丹也禁不住秋风萧瑟，纷纷扬扬洒落一地。
“花落了，光秃秃的不好看！神仙快把牡丹变回来呀！”
似乎是回应小伙伴们热切的期待，吕岩伸出右手，学着画像里的神仙做出捏诀的样子，望向那一丛牡丹花。他最喜爱的白色花朵，此时也零落遍地，他向着白牡丹留下的花枝一指。
忽然，地上的落花倏地纷纷跃起，回到枝上，一朵白牡丹好端端地绽放在枝头。
“哇！有鬼呀！”
孩子们受了惊吓，四散逃开，唯独吕岩一个人留在原地。
“哈哈哈！”
明朗的笑声传来，一名青年从山石后面现出身姿。青年一袭白衣，手握一柄白羽扇，秋风扬起他衣袂，他宛如一株白牡丹般亭亭玉立。
“明明照他们说的做了，怎么反倒怕起来？”
吕岩丝毫不怕生，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，伸出小手仿佛要触碰青年的衣袖，却又怯怯地缩回手去。
“大哥哥，你是神仙吗？”
“神仙？”青年沉吟了一下，“姑且是吧。”
“那神仙哥哥可以教我仙法吗？我想学……对了，就学让花回到枝头的法术！”
“你还小呢。”
青年笑着，用手中的羽扇碰了碰吕岩的小脸。
“那等我长大了，你一定要记得教我呀！”
青年倚着山石坐下来，吕岩便蹦蹦跳跳跑过去依偎在青年身边。
“神仙哥哥，给我讲讲天上的事好不好？”
青年浅浅笑着，伸手揽过吕岩，讲了起来。
“天上有二十八星宿，掌管人的命运祸福，每个星宿都有自己的星君。”
“那么大哥哥是哪一位星君呢？”吕岩问道。
“等到晚上，你来找我，我指给你看。”
“嗯！大哥哥一定要记得呀！”
吕岩重重地点点头，忽然想起一件事。
“我叫吕岩！神仙哥哥可不可以把名字告诉我？”
青年似乎没想到会被这样问，怔了一怔。
“叫我阿亮就好。”
秋日的夜晚分外宁静，四下里只听得秋虫的缱绻鸣声。等到家人都睡了，吕岩提着灯悄悄从家里溜出来，一口气爬上后山，果然看见阿亮正坐在山石下等他，看见他跑上来，便浅笑着向他招招手。
“阿岩！”
“神仙哥哥！”
吕岩兴奋地跑过去，依偎在阿亮怀中。他仰起头，漫天星光便倾泻下来，落进一双稚嫩的瞳子里。
“这么多星星，神仙哥哥的星，究竟是哪一颗呢？”
阿亮伸出手，指向北斗七星的方向。吕岩便顺着阿亮手指的方向望去，北斗七星在天幕中心闪耀着，流散出凛凛光芒，其中为首的一颗星最为明亮，傲然卓立在众星之间。
“北斗星谓之七政，天之诸侯，亦为帝车。”阿亮收回指向星空的手，揽住吕岩的肩，“北斗中为首的这颗星叫天枢，就是我所主掌的星。”
“那么，天枢星是掌管什么的呢？”
“扫清乱世，为人间带来和平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吕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“神仙哥哥，我以后可以经常来找你玩吗？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阿亮望望夜空，星光正无声流转。“近来天下太平，我也闲得很。”
吕岩有些困了，小小的身体蜷在阿亮怀里，头靠在他胸前，合上了眼睛。
“……睡吧。”阿亮轻轻拍了拍他。
瞬间一阵清洌而甘美的香气将吕岩包裹起来，他便在温暖的气息中坠入梦乡。
二
十五岁的吕岩聪颖过人，书读过一遍便不再忘记。然而他却对四书五经毫无兴趣，不知气坏了多少个教书先生。吕岩唯独喜好的，便是饮酒赋诗，修仙寻道，这让吕老爷无数次将他怒斥为家门不幸。吕岩也不沮丧，每次受了申斥，便一个人跑去后山，呼喊那个熟悉的名字。阿亮也总是应声而至，笑吟吟地携起他的手，给他讲天下的见闻。
“阿岩想做个什么样的人？”那天他们坐在山石下谈天，阿亮忽然问道。
“我想成为仙人。”吕岩认真地回答。
“成为仙人做什么？”
“锄强扶弱，造福天下。”
“有些事情，仙人也是无能为力的。”阿亮幽幽叹道，“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行的法则，即便是仙人也无法违背时势，更改命运。若是如此，还不如求取功名，为一方父母官，福泽百姓，可不好么？”
“身在宦海，便有多方束缚，不得自由。还是潇洒自在的仙人适合我。”
吕岩说着，便枕着阿亮的腿仰面躺下来，碧空万里映入眸子。
“我虽然成了仙，骨子里却如生前一般，是个入世的人。”阿亮轻抚着吕岩发梢，吕岩一向不喜欢将头发妥帖地束起来，偏要束得松散些，几绺碎发便挣脱束缚流泻开来。“我生活的那个时代，烽烟四起，民不聊生，我时时渴盼着，开创一片万民安乐的新天地。如今早已是沧海桑田，然而那份为天下众生担忧的热忱，始终磨灭不去……”
吕岩静静地听着，目光不自觉地追逐着天上流云。
“我也曾读过史书，每当读到仁人志士壮志未酬，总会扼腕叹息。”一列飞鸟进入眼帘，吕岩微微转头，目送着它们远去。“寻常百姓家，不平之事更是浩如烟海，在命运面前，人力总是如此微弱，难以抗衡。我时常想，若是仙人，便可以做到常人无法做到的事。”
“你也是个热心的人，与一般苦心孤诣追求成仙延命的人不同。你若果有此志，我便成全你。”
阿亮拾起吕岩右手，伸出手指在他手心里写下两个字。
“洞明世事，万象宾客。这洞宾二字，便是我为你取的字。”
吕岩抬起右手，按在胸口的位置，只觉胸中有洪流激荡，令他不能自已。阿亮伸出手，衣袖拂过吕岩面颊，瞬间甘冽的熏风袭来，吕岩便枕在阿亮腿上沉沉睡去。
三
转眼间，吕岩二十岁了。二十岁的吕洞宾迎来了他的成人礼，随之而来的也有父母给他定下的一门亲事。
对方是侍郎之女，与朝中势力结亲，毫无疑问是在为吕岩的仕途铺路，吕家上下也都期待着借这门亲事光耀门楣。
二十岁正是成家立业的时节，然而吕岩将这门亲事拒之门外，不顾父亲的责骂与母亲的哭泣，一个人往后山跑。
在绰约盛放的白牡丹旁边，他轻轻地呼唤那个名字。
“阿亮——”
一阵清风拂过，阿亮便如往常一般，手持白羽扇站在那里。
“许久不见，又长高了好些——”
两人站在一起，吕岩已经长得比阿亮更高一些了。
吕岩有些恍惚地望着眼前翻飞的洁白衣袂，忽然跪落双膝。
“这是何意？”阿亮吃了一惊，不觉向后退了半步。
“我修仙之意已决，请上仙收我为徒。”
“成仙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容易的。”阿亮伸手将吕岩挽起，“须秉性高洁之人，或建功立业，或福泽一方，功载史册，彪炳千古，受千秋景仰、万世擢拔而成仙。”
“难道就没有更快的方法吗？”吕岩低了头，仿佛有些失落。
“凡人若要成仙，则必须渡劫。”
“无论什么劫难，我都愿意承受。”
“你有这决心便好。”阿亮将手中的白羽扇摇了又摇，沉吟半晌，“只恐怕我不能继续陪伴你了。”
“这却为何？”吕岩像是遭了晴天霹雳一般，怔立在原地。
“天数有变，我必须返回天庭。”阿亮挥动白羽扇，指向远方。“去长安城吧，你会遇到指引你修仙之人。”
四
吕洞宾升上天庭时，参见过所有仙君，却唯独不见那个人。
仙君们说，天下大乱，天枢上相下界去了，本来数天前便该回来，却迟迟未归。
仙君纷纷劝他，天上一日，人间一年，等天枢上相回来也不过是数十天光景。然而吕洞宾执意要下界，谁也阻拦不住他。
在洞庭湖畔的岳阳楼，吕洞宾凭着微弱的仙界气息终于寻到了流连酒肆的诸葛亮。
“阿亮，”熟悉的称呼脱口而出，完全不顾及两人此时身份，“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。”
伏在桌上的头略微一抬，“阿岩，你成仙了，恭喜你。”
“你明明不饮酒的。”吕洞宾急切地摇着诸葛亮的肩，“你为什么会这样。”
对面人坐直了身体，吕洞宾便看见了那熟悉的面容，苍白瘦削了些，但依然俊朗如皎皎明月。
“我没有完成平定天下的使命，愧对众位仙家。”
“时势如此，这不是你的错。”
吕洞宾望向窗外，浩渺洞庭连接着有些阴霾的天空，上下一片混沌，更显得霜天寥廓。
“我们不如流连几日，再回天庭复命如何？”
诸葛亮点点头，微笑着默许了。
“还记得你小时候，想学落花还枝的仙术吗？现在可以教给你了。”
诸葛亮向窗外一指，满树桃花忽地尽数绽开，桃枝破窗而入，将淡红花瓣抖落进酒杯里。
“这些年你一个人在下界，寂寞么？”吕洞宾问。
“若要说的话，下界远比天庭热闹。我想着人间有阿岩在，便不寂寞。”
不知不觉已是更深，吕洞宾推开窗，桃花在夜色中朦胧摇曳，又添了一重妩媚。
“作为回报，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。”
吕洞宾转身，携起诸葛亮的手，向窗外一跃而出。
两人手挽着手飞越八百里洞庭，浩荡长风将湖上阴霾一扫而空，朗朗明月辉映四方，宛如白昼。月影倒映在湖水中，如同浸了水的明珠，在粼粼波光间摇荡。
两人的身姿，便在这明月下印入波心。
洞庭湖中心有岛，名曰君山。
“这里是观赏这洞庭秋月最好的地方。”
在君山降落下来，吕洞宾牵着诸葛亮的手，向一座高台走去。
“来到这里，你会觉得星辰很近，伸手探去，却又遥不可及……正如同你一样。”吕洞宾登上高台，与诸葛亮相对而立。“我清修多年，历劫成仙，只为与你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，长久相依。”
诸葛亮微微仰起头，深深凝望吕洞宾双眸，当年小小的孩童如今已经长得高过自己，到需要仰视的地步了。
洁白的月光洒满楼台，将两人的影子重合在一起。
“成仙必须度劫。而你，便是我的情劫。”
这一刻不再有天枢上相真君诸葛孔明，也不再有孚佑帝君吕洞宾，只有二十七岁的阿亮和二十岁的阿岩，他们在漫天星光下静静地相望。
星光无声坠落，落在一泓深潭般的眸子里。
吕洞宾望着月下那恍若白牡丹一般的容颜，猝不及防地吻了下去。
那是醇酒一般细腻而绵长的吻，吕洞宾双手扣住诸葛亮双肩，诸葛亮也迟疑着伸出双手，将对面人紧拥入怀中。
八百里洞庭波光潋滟，明月皎皎，恍如梦境。
——终——